052驱逐舰桨叶验收不合格，瑞典供货商强辩，中国代表：拿黑板来

周伯通

052驱逐舰桨叶验收不合格，瑞典供货商强辩，中国代表：拿黑板来

原创：今晚听历史 2021-05-20  14:40:39

80年代末，中国曾与瑞典卡梅瓦公司签订合同，为052驱逐舰引进该公司生产的可调距螺旋桨。但是，在中方赶赴瑞典验收时，却发现桨叶出现了边缘漏油的质量问题。

052型导弹驱逐舰，是我国自主研发的第二代驱逐舰，于1980年代末开始建造，1994年5月首制舰服役。052由上海江南造船厂建成两艘：112“哈尔滨”舰和113“青岛”舰，两舰均在北海舰队服役，代表了1990年代中期中国舰艇最高技术水平。

青岛舰

在052立项的年代，中国国门已经打开，海军视野开阔，我国引进吸收了不少西方先进技术，因此052与051相比，各项指标均不可同日而语。

052集成了多种先进设备，以及国产自研的新型装备。比如美国LM2500型燃气轮机、法国海响尾蛇防空导弹，法国DUBV43 拖曳变深声呐(VDS)，瑞典可调距螺旋桨等。

052所用的造船钢材，也是我国自行研制的低合金高强度船钢，全舰设计和建造难度都不小。

当时，海军在采购可调距螺旋桨时，曾经考察过多家海外供货商。当中国代表团在欧洲考察西门子公司的动力控制系统时，瑞典卡梅瓦公司(kamewa)主动找到中国代表团，希望能洽谈螺旋桨的合作。

卡梅瓦公司是一家成立于1860年的老字号，可调距螺旋桨是他们的主打产品之一。经过多方比较，中方认为卡梅瓦公司的产品从技术性能和报价两方面，都符合我军要求，于是就和他们签订了合同。

令人意外的是，当产品交付时，中方对卡梅瓦公司的验收竟然进行了三次，期间中方验收组和瑞典方面你来我往，连续过招。

可调距螺旋桨，又称“调距桨”。这种螺旋桨可以适应各种海况，而且调距时可由船舶驾驶员在驾驶台上远距离操纵，安装了这种螺旋桨后，舰船能充分发挥主机功率，同时还有较好的反向、加速和制动性能。

卡梅瓦公司为中国生产的螺旋桨，内部是充油的。因此在验收时，要做一项“保油试验”，也就是往螺旋桨内部加压，并保证24小时之内不泄露。但是在试验时中方发现，有些桨叶的边缘会渗油。

当时中方负责验收的小组领导人，是海军装备技术专家金矛。在观察到漏油现象后，金矛和随行的同事们马上判定，这是由于铸造质量不合格而引起的泄露。

不过，当中方提出对产品质量的质疑时，瑞典方面却不承认铸造有缺陷。他们仅想通过简单的处理，快速通过验收。

为此，中瑞双方开始了一番长时间的协商。后来，瑞典方面见中方态度坚决，不肯轻易通过，于是同意了中方的提议，将有问题的桨叶“报废”。

但这个关键词“报废”却引来双方后续更激烈的争执。

左四戴眼镜者为金矛

当时，中方提出的“报废”，意思是指彻底弃用，重新生产。但经过翻译之后，瑞典方面所理解的“报废”却是返厂维修。当中方发现瑞方的理解有偏差之后，马上重新向卡梅瓦公司转达了更清晰、明白的要求。

然而瑞典方面的态度却是：不接受。

瑞方之所以一口回绝，是因为桨叶加工成本高昂，如果返工，瑞方将蒙受巨大经济损失。但中国验收组的要求更是正当合理，他们绝不会允许新一代驱逐舰使用有瑕疵的的设备。

双方各自坚持己见，一直谈判到晚上，还僵持不下。天渐渐黑下来，会谈仍然没有结果，外面还下起了大雪。

双方会谈的工厂，距离我国代表们下榻的宾馆距离非常远，因为谈判气氛过于紧张，瑞方甚至忽略了起码的风度，没打算派车送我方代表回宾馆。

见此情形，金矛也有点不悦，他让参加谈判的同志们穿上大衣，准备走回宾馆。对方项目经理这才发现自己的失礼，赶紧安排车辆专程将中方验收组送回住处。

按照合同规定，中国验收时的晚餐均由中方自行解决。就在回到宾馆的中国代表们准备做饭时，瑞典的项目经理又匆匆赶到宾馆来敲门，说要请他们吃饭。

很显然，他是想在晚餐时继续“公关”。

恰好这时验收组也想摸一摸瑞典方面的底牌，于是欣然赴宴。瑞典项目经理把我方代表们请到了一座瑞典国王的行宫内，在这吃了一顿颇为讲究的晚饭。当然在晚餐中他也少不了继续“软磨硬泡”。

但直到午夜12点，中方态度依然没有任何改变。

卡梅瓦公司的产品宣传页

第二天，中国代表团来到螺旋桨桨叶的生产车间，继续会商。这个车间的瑞方车间主任和项目经理不同，他技术出身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，只看数据说话。当他听到中国代表的意见之后，马上拿出内窥镜，开始仔细地进行内部检查。

这一查不要紧，通过内窥镜，车间主任也发现了明显的铸造缺陷，而且这些瑕疵已经深入到了桨叶的内部。

这显然是质量问题。

车间主任很讲道理，当着项目经理的面坦然承认。事已至此，项目经理也只好同意将这批有问题的桨叶全部报废，重新加工。卡梅瓦公司因此损失了近80万德国马克。

重新加工后的桨叶，需要中方进行第二次验收。

因为第一次验收未通过的原因，是卡梅瓦公司的生产问题，所以中方第二次前往验收时，机票、食宿全部都由瑞典方面买单。

等中方验收组再次出发时才发现，瑞典方面定的是波兰一个航空公司最廉价的机票，一趟行程要转三次机，全程将近24小时，经停三个城市，让他们不胜劳苦。

旅途劳顿倒也罢了，瑞方安排的住宿条件也很差。在旅馆里有的同志甚至没有床，要睡到沙发上，个别同志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，只能打地铺。当时由于时间紧急，验收组只能先凑合。

第二天一早，卡梅拉公司的谈判代表前来和中方商定工作日程。中方马上提出，必须先解决住宿问题，否则其他一切都免谈。等到他们中午返回酒店时，发现房间已经重新做了调整，验收组一人一个单间。

当天下午，双方正式开始谈判。

第二次验收时，需要测定桨叶的重心位置，当中方拿到数据之后发现，验收时测定的数据与之前工厂自己测定的数据有很大差异，于是马上询问对方技术人员，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。但对方却说，这属于“正常误差”。

负责谈判的金矛心里明白，就算有误差也不可能差这么多。

在会谈休息时，金矛和参与谈判的验收组专家一致认为，瑞典方面的测试方法不当。

当天下午，中方正式向对方提出了中国方面对测试方法的看法，这让对方技术人员非常不服气，说这是我们用了几十年的方法，怎么会有问题？

这时金矛起身，让对方拿来一块黑板，然后离席开始在黑板上一边画图、一边讲解。

金矛，1942年出生，1966年毕业于哈工大海军工程系。毕业后先是担任军代表技术员，1980-1985年任职于海军装备研究所，1990年起任海军装备论证研究中心科技部部长，1994年起历任海军装备修理部总工程师、海军装备部部长，2002年授中将军衔，任海军副司令员兼装备部部长。

从金将军的履历可以看出，他是技术过硬的装备专家。因此在会谈现场做讲解时，他逻辑清晰，思路敏捷，分析论证都有理有据，一边列数据，一边画草图，向对方说明问题究竟出在哪里。

好在瑞方参会的也都是技术专家，“外行看热闹，内行看门道”，几张简单的草图一画，对方马上就明白了问题所在，不得不承认确实是自己的方法不对。

哈工大就读时期的金矛

这次现场论证的结果是，瑞方当场接受了中方的分析，同时表示，可以采用中方建议的新方法来测试，但需要做工装。而重新完成这些工作，需要两周时间。因此，瑞方请中方专家组先回国，等他们准备好了，会邀请中方再进行一次验收。

20天后，卡梅瓦公司发函邀请中方第三次赴欧。

这次验收之行，中方发现对方态度已经和之前完全不同，为代表团定的是芬兰航空公司直飞瑞典总部的航班。

抵达瑞典总部之后，中国验收组又监督进行了一系列严格的测试，最终，第三次验收顺利通过。

113舰访美

在项目验收完成后，卡梅瓦公司总经理邀请中方代表去他的家里做客。席间，这位总经理对金矛说，“我们准备把你的照片挂在工厂的车间里。”金矛很纳闷：“为什么要挂我的照片”？

总经理说：“经过这次项目合作，我想让我们的工作人员一看到你的照片，就不再忽视质量问题。”

王长顺

这都啥时候的事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