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的苦涩教训：第121师班庄、扣屯地区穿插战斗。

周伯通

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的苦涩教训：第121师班庄、扣屯地区穿插战斗。

昨天我们介绍了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的精彩穿插作战——东溪穿插。自卫反击战中，类似东溪穿插这样的成功战例还有不少，例如第124师370团2营在纳隆地区的穿插作战，该营在2月22日的战斗中，指挥灵活、行动快速，按时由果冈插到纳隆地区。其间，该营边插边打，在13小时内连续粉碎敌人5次袭扰，前进32公里，一举夺取纳隆地区有关要点，控制了纳隆桥，切断了3号B公路，击退敌人7次反扑，坚守阵地7昼夜，完成了断高平之敌南逃和阻太原之敌北援的任务。

但与此同时，没有完全成功甚至失败的穿插战例也有不少。例如西线云南方向，13军38师114团对威龙松、奔西爱地区的穿插和39师116团对朗贯、朗格姆地区的穿插都以失败告终。最让人无语的还是124师在进攻高平时，原定由370团和师侦察大队执行的穿插抢占嫩金山口、纳隆任务，由于整个路线的一开头就根本没有道路，全是悬崖峭壁，15个小时只走了不到3公里，最后只能取消穿插任务。

所有这些不成功的任务中，最典型的当属第41军121师对班庄、扣屯的穿插战斗。班庄、扣屯位于高平以西，有3B公路连通高平和原平，我军指挥部战前决定的围歼高平地区敌346师的计划中，打算从东西两面合围高平，班庄和扣屯就是西面的要点。为此，指挥部不惜投入121师一个整师，以轻步兵越过山区，大范围穿插，从西面包围高平。整个穿插路线全长约80公里，要求121师12小时内完成穿插，抵达指定位置。

和前面126师3小时穿插32公里的要求相比，对121师的要求看起来似乎要低一点，但考虑到这个方向上的地形更复杂、起伏更大，同时道路情况也更糟糕，事实上完成的难度要大得多。同时，由于121师战前准备不够充分，对作战环境掌握不确实，穿插过程中意外不断，临战指挥也有一定的问题，造成穿插进度不断延迟。

例如，该师361团在出发前决定更改出境路线，准备在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出境。但到了边境发现山口被敌人封锁，无法秘密出境，只能再次变更路线，结果在没有道路的大山里长途跋涉，4个半小时只走了3公里。从2月17日凌晨2时30分出发，到8时许才从118号界碑东侧出境，再沿一条山谷水沟向南前进。这种走法虽然确实很隐蔽，但由于道路情况恶劣，不便于大部队运动，前进速度很慢。到9时30分，该团先头营在庚雷遭遇敌军阻击，速度进一步降低。眼看无法按计划穿插前进，361团第三次更改路线，转而跟着进度相对较快的363团后面前进，直到下午14时才转到363团的前进路线上来。也就是说，前面11个半小时，361团基本上就在边境附近的大山里打转，不断地改变路线。

363团的穿插要稍微顺利一点，在师基本指挥所的率领下，该团前面的路程基本都沿着一条简易公路前进，没有出现不断更改路线、到处找路的情况。但由于道路情况同样不佳，加上越军的沿路阻击，也远没有计划中的推进速度。该团从17日7时出发，直到下午17时50分才攻占通农县城，走了一半的路程，还是相对好走的一半。此后再往前，连简易公路都没有了，行军更加困难。原定搭乘坦克前进的二营到达通农后，因为坦克过不了桥，只能改成徒步前进，进一步降低了穿插速度。

当天晚上，363团继续向南前进，23时进抵宗梅。在这里，道路更加复杂破碎，只能通过一座年久失修的人行吊桥渡过谢牢河，全团直到18日凌晨5时才全部通过吊桥。好在过了通农县城以后，越军防御力量显著下降，363团有了前面的经验，行军组织也更加合理，才保证了一定的前进速度。18日13时，363团二营攻占打沙山口；14时30分，占领841高地，截断3B公路，完成穿插任务，而这时距离该营出境已过去28小时。

121师穿插过程中遇到的最大麻烦就是迷路。跟随前进的361团因为听到“任务有变动”的传言，原地停留4个多小时与上级联系，明确任务后继续前进，经过通农县城后，又因道路不熟，走上了往东去往安乐的路。等发现错误后返回，又贻误3小时。以至于该团甚至落到了作为全师预备队的362团之后。师预备指挥所和师后勤前梯队、362团后勤梯队在18日中午经过通农后同样迷路，也走上了往东去的公路。直到晚上20时发现迷路后返回，22时左右在魁剥附近又遭遇敌军袭击。由于夜暗混乱、地形不熟，后勤部队损失惨重，伤亡官兵、医护人员、民工396人，携带的物资给养基本损失。

对121师来说，更严重的是后勤重视不够、准备不足。由于指挥部战前制定的作战计划非常乐观，预定在3-5天左右打下高平，结束战役。因此指示部队一定轻装，可少带武器，多带弹药，压缩干粮带3天就够了，不一定带生食。出境作战前，各师团也都按上级意图准备给养物资的携行数量。如步兵团携带各种弹药3.5个基数、给养5日份、战救药材5个基数、担架40副左右。除团携带5日份口粮外，单兵配发以压缩干粮、罐头和少量大米、咸菜头为主的口粮，够3日份。

但由于战斗进展不如预想顺利，给养物资不足的问题很快暴露出来。加上121师对于后勤通道保护重视不够，在沿路越军小部队尚未完全清剿的情况下，没有留下兵力掩护后勤，造成后勤队伍的重大损失。除了师后勤前梯队和362团后勤梯队损失惨重以外，363团后勤梯队也因遇敌袭击转而跟着123师前进；361团后勤梯队虽然跟上了主力，但同样因为敌军袭击损失了不少物资。再加上片面强调“不拿群众一针一线”，以至于连越军仓库都没有及时清理，最终造成的结果是121师在穿插到指定位置后普遍出现断粮，坚守809高地的361团2连3排因情况紧急一时无后续分队替换，全排37人中有19人饿晕过去。在指导员燕乾元和排长张同文的带领下，全排吃树叶、吞草根、饮露水，以顽强的毅力坚守阵地达6天5夜。后勤中断造成伤员也无法及时后送，部分伤员甚至随队行动长达11天。直到上级抽调6个营的部队作为护路部队以后，才基本解决道路安全问题，保证了后勤供应。

尽管遇到种种困难，121师最终仍然完成了穿插任务，攻占班庄、扣屯，切断高平敌军西侧的退路。但由于沿路损失，加上上级指挥部对该师分散使用，造成兵力不集中。121师最终没能完成作战计划中的第二步：进攻高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