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征日韩 作者|羊洋洋 责编|Thomas 元朝和四大汗国构成的蒙古帝国,被誉为“人类历史上面积最庞大的帝国”,鼎盛时期曾控制约3300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。 ▲元朝和四大汗国 其中,元朝作为中国历史中的朝代,其疆域不仅囊括了此前中国历代王朝的控制版图,甚至包括中国历代都没有纳入直接管辖的整个朝鲜半岛。元朝在朝鲜半岛设置征东行省,直接管理朝鲜半岛事务。 元朝占领朝鲜后,便与日本隔海峡相望。元世祖忽必烈为将日本纳入版图,在1274年和1281年两度派兵征伐日本,但都损失惨重,以失败告终。 ▲元朝在朝鲜半岛设置征东行省 元朝的横扫之势看似势不可挡,但为什么就无法攻克几百公里的海峡? 一、蒙古兴起,占领朝鲜 公元10世纪初,大一统的唐朝灭亡,中国自此陷入长达半个世纪的分裂状态。契丹建立辽国,趁机控制北方草原。 ▲唐朝后,五代十国的政权并立 公元960年,赵匡胤建立宋朝,统一了大部分“汉地”,但宋朝经过多次战争都没能打败少数民族政权,也就未能恢复唐朝的大一统版图。 10世纪中期,中国处于宋、辽和西夏等政权并立的局面,此时的朝鲜半岛和中国刚好相反。 高丽国在10世纪中期先后消灭朝鲜半岛的新罗、百济等政权,实现半岛统一。高丽国北面与辽国相接,经常遭到辽的侵略。高丽在抵御辽的侵略中,军事势力大增。 ▲唐朝之后的东亚政权 这个时候,与朝鲜隔海相望的日本也是一个统一的政权——大和国。大和国仿造唐朝制度,经过改革,确立了以天皇为首的中央集权制度。 然而,天皇在全国实行分封制,提倡武士精神,促进了武士力量的壮大,其中个别武士还和皇室通婚。到了12世纪末,日本武士集团架空了天皇,建立起以镰仓为政治中心的武士集团的统治。镰仓幕府的将军是日本的实际统治者。 ▲镰仓幕府初代将军源赖朝 12世纪时,辽国政权也出现危机。原属于辽国控制的女真族开始崛起。女真族建立金朝,并先后灭掉辽和北宋。中国随即处于金、西夏和南宋并立的状态。在三个政权中,金朝的军事实力最强,生活在北方的蒙古人就处于金朝的控制之下。 ▲金灭北宋 12世纪末,蒙古族开始兴起。铁木真于1206年建立蒙古汗国。此后蒙古不断对外征战,并于1227年灭西夏,而铁木真也在这一年去世。 铁木真并没有对蒙古汗位的继承进行明确规定,因此其子孙为争夺汗位多次爆发战争。 ▲成吉思汗铁木真 灭掉西夏后,蒙古人的目标是自己曾经的宗主国——金国。蒙古人采取远交近攻的策略,主动和南宋结盟,共同抗金。 在灭金的过程中,蒙古军队也入侵了朝鲜半岛。1231年蒙古军队打到了半岛中部,高丽王朝部分贵族投降。但蒙古人的目标是先征服中国中原地区,因此它只是留下少数官兵驻守,其余部队撤出朝鲜。 1232年,高丽王杀死驻守的蒙古军。为避免蒙古人的报复,高丽王将都城迁到了海上的江华岛。盛怒之下的蒙古人再次发兵进攻高丽,一直打到朝鲜半岛的南端。 但由于蒙古骑兵不习水战,一直无法占领与陆地仅隔约1公里海峡的江华岛。随着蒙古将领在战场上被弓箭射杀,蒙古第二次征讨朝鲜失败。 ▲江华岛位于现在的朝韩边境地带 失之东隅,收之桑榆。在朝鲜战场失败的蒙古军队和南宋联手在1234年灭掉了金朝。 蒙古人不论是灭西夏,还是灭金,都只用了20多年。在蒙古人眼中,南宋甚至连西夏和金朝都打不过,更不可能挡住自己的铁骑。1234年,宋蒙之战爆发。 蒙古骑兵遭到了南宋的激烈反抗,双方进入了几十年的拉锯战。在攻宋的间隙,蒙古先后多次入侵高丽。1259年,高丽国投降。 蒙古并没有将高丽直接划入自己的版图,而是将它划为藩属国。高丽依然保留自己的国家主权和文化,但要定期向蒙古纳质、助军、输粮等。 蒙古想将朝鲜作为其物资供应的基地,因此在朝鲜大量征集粮食等战争物资。这引发了高丽国下层百姓的反抗。如1268年朝鲜就爆发了反抗蒙古人的农民起义。 1271年,成吉思汗的孙子忽必烈定都北京,改国号为“大元”。忽必烈加大对朝鲜半岛反抗力量的围剿,经过多次征伐,最终在1273年胜利。 ▲元朝皇帝—忽必烈 二、首次征日,轻敌失败 元朝建立时,虽然蒙古骑兵已经往西扩张到欧洲,但它还未能实现对中国的统一。孱弱的南宋竟能抵抗住元朝近40年的进攻。 从北宋开始,宋朝虽然打仗不行,但其商品经济却持续繁荣。在先进造船技术的加持下,宋徽宗时期出使高丽的大船达到1100吨,宋朝海上贸易特别发达,泉州港是当时世界上最繁荣的港口之一。 ▲宋初海船南海一号,据说可以载重400多吨 忽必烈认为,南宋可以通过海外贸易获取战争补给,因此想要灭掉南宋首先要割断它的贸易路线。 蒙古人兴起于马背,擅长骑兵作战,但不善于制造海船,也不善于海战。元朝难以通过海军来截断南宋的海上贸易。 曾与南宋贸易频繁的朝鲜半岛已处在元朝的控制之下。忽必烈认为只要再击溃日本,就能断绝南宋的外援,迫使南宋投降。 ▲蒙古骑兵 但忽必烈不仅要和南宋战争,还面临蒙古贵族叛乱的困境。由于蒙古帝国在建立之初并没有明确汗位的继承方式,忽必烈也是通过战争才夺得汗位,部分贵族对他的大汗之位并不认同。他们趁忽必烈集中兵力灭南宋的机会发动叛乱。 忽必烈既要攻宋,又要征讨藩王叛乱,并没有充足的兵力进攻日本。元朝对日本采取政治招降的策略,先后四次派遣大臣出使日本,想通过外交手段让日本称臣纳贡。 日本的幕府将军是全国实际上的最高统治者,当时的幕府将军北条时宗拒绝了元朝的劝降。而日本在与南宋的接触中早就了解了蒙古人的强大。为避免元朝进攻,北条时宗命令紧靠朝鲜半岛的九州等地做好防御准备。 ▲日本当时实际统治者北条时宗 多次劝降不成,忽必烈决定对日采取军事手段,以彻底剪除南宋的羽翼。元朝虽说因两线作战导致兵力不足,但忽必烈认为日本这个弹丸之地不需要太多的军队就能征服。 忽必烈要求高丽尽藩属国的职责,集结军队进攻日本。元朝因不能制造海船,将建造海船的任务交给了造船技术相对先进的高丽。但高丽本身的造船技术与先进的南宋相比还是差距极大。 高丽民众本就极不满意元朝的剥削,再加上元朝要求必须在极短时间内完成任务。所以高丽人在制造舰船时偷工减料,最后制成的舰船只适合内河航行,不适应海洋。 1274年10月,元朝派由蒙古人、汉人、女真人和高丽人组成的3万余人,战船900艘,从合浦(现韩国釜山附近)出发,远征日本。元军集团作战的战法明显优于日本武士的单打独斗,在战争初期进展顺利,迅速占领了九州岛的海滩。 ▲描绘蒙古袭来的日本名画 日军顽强抵抗,元军不断取胜,但也伤亡惨重,箭矢等武器无法补充。元军误判日军的数量数倍于自己。出于安全考虑,元军夜间仍回船舰休整。 是夜,在舰船上休整的元军突然遭到台风的侵扰。高丽人建造的舰船不适应海洋的恶劣环境,这些海船在互相碰撞以及大浪的拍击下沉入海底。 元军统帅眼见部队伤亡惨重,又害怕再遭到日军的袭击,只能宣布撤军。元军的首次征日,在台风的破坏下以1.35万余人的死亡宣告失败。 本来10月份台风不多见,这个时候台风恰好出现,又帮助日本打败强大的元朝,因此日本人称台风为“神风”。战后,日本害怕元朝再次袭来,总结汲取抗击元军的经验,开始在靠近朝鲜的沿海修筑防御设施并派重兵驻守。 侵日失败后,元朝对日本采取劝降的策略,将主要精力用于围剿南宋的残余力量。 三、一统天下,再征日本 元朝虽征日失败,但在征伐宋朝的战争中取得最后的胜利。1279年,元朝灭南宋,吞掉了中国大陆的最后一块版图。 从东亚到欧洲,这个时候的蒙古人在欧亚大陆难寻敌手。 ▲红色为蒙古帝国疆域 灭亡南宋的同年,元朝再次派遣大臣出使日本。日本幕府为表示自己不臣服的决心斩杀了元朝的使者。这让忽必烈十分愤怒。 1280年,元朝设置征东行省,这是中国历史上的王朝第一次对整个朝鲜半岛实行直接管辖。征东行省的最高官员是左右丞相,其中元朝任命官员担任职位较高的右丞相,而高丽王担任权力较小的左丞相。征东,顾名思义,就是要负责再次东征日本的相关事宜。 ▲高丽由藩属国变行省 元朝吸取上次征日失败的经验,征调原南宋的造船工匠,建造出强大的海船。但元朝的民族政策使得造船再起波澜。 元朝统治者为维护蒙古贵族的特权,采取四等人政策。第一等是蒙古人,第二等是色目人;第三等是汉人;第四等是南人(原南宋统治下的各民族)。 第三等和第四等人不仅地位远远低于前两等人,经济上也负担得更多。如蒙古贵族可以无偿享有汉人和其他民族的所有财产;杀一个南人只需罚交一头毛驴价钱。 元朝的民族政策引发了“南人”的不满,造船工匠和高丽人在造船过程中再次偷工减料,导致舰船质量的不过关。 造船的同时,元朝又迅速集结了一支包括汉人、蒙古人、高丽人在内大军。1281年5月,忽必烈命令东路军4万余人,从朝鲜半岛出发进攻日本;而其余的14万余人则从江南地区出发,分两路向日本九州岛进军。 ▲元征日本路线图,绿色为第一次征日,红色为第二次征日 元军统帅为了抢功,不能协调作战,给了日本机会。东路军先行到达日本,但由于东征军对日本的海防部署缺乏侦察,难以突破日军的防线。 而日本吸取上次战争中的教训,夜晚用小船偷袭元军船只。经过几次战争,东路元军无法登陆日本岛,只能在海上游荡。 江南军本来出发就晚,半路上因迷失方向又到了朝鲜半岛,等到一个月后才与东路军两路会合。 合二为一的元军还是未能成功登陆,双方对峙达两个月之久。元军由于长期在船上生活和战斗,各种物资供应困难,大量士兵因病死亡。日本人在晚上又不时乘小船偷袭元军,让元军疲于应对。 祸不单行,台风再次袭来。在台风袭击下,东路军损失1/3,江南军损失一半,一些靠近海岸的士兵被日本人屠杀或溺死。 损失惨重的元军由于两路军的统帅作战意志不坚决,指挥不统一,仓皇撤回。蒙古人第二次东征日本又以惨败而告终。 ▲蒙日海战 第二次征日失败后,忽必烈企图发动第三次征日战争。但由于江南地区不断爆发的叛乱,如1283年黄华等多人先后在江南地区发动反元战争。 随着忽必烈的去世,元朝对日本的征战不了了之。日本在打退了元军的进攻后,为防备元朝再次征讨,继续积极备战。但日本武士却始终没能等到元朝的入侵,他们转而开始对高丽沿海进行抢劫,逐渐变成了元明时期东南沿海的大患——倭寇。 ▲15世纪的倭寇形象 元朝在第二次征日失败后撤销了征东行省。但1287年元朝再设征东行省,由高丽王单独担任丞相。征东行省成为单纯的地方统治机构。 等到1368年,明灭元,朝鲜半岛随之也发生政权更迭。高丽大臣李成桂在1392年取代高丽王室,建立国祚近600年的李氏朝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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