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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兵五贴《机枪响了》第三十六章 羊与狼(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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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1-1-21 17:00:13 |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|倒序浏览 |阅读模式

第三十六章羊与狼(上)

转眼已是五九年的冬月,韩文德被队上派去修西侯路,和韩文德同去的还有村上不少民工。

利用冬闲季节修路是那个年代里经常进行的事情,那时候没有大型机械,主要靠的是人海战术,千军万马的,气势很宏大,也很热闹。

西侯路是从西安到山西侯马的一段公路,以后又称西禹路,也就是从陕西的西安到山西的禹门,禹门是大禹治水开凿出来的一条黄河水道,让自古以来泛滥的黄河水从禹门宣泄而出,有益于子孙万代。这条西侯路是连接山西的主要通道,陕西过去和山西是亲戚,从战国以来就有结秦晋之好的美誉,这条路把陕西和陕西连接得更紧了。

韩文德这个乡去了一百名左右的民工,全县共一千多。

那时候正是三年自然灾害的开始,民工们主要是下大力气的挖土方、炸山,工作量很大,却吃不饱,有些人吃不了苦,就跑回去了。开始去百十个人,不到两个月时间只剩了六十多个人。因为活重粮少,民工还有病死的和饿死的,韩文德干的是拉车子的重活,也用样吃不饱。

村上有一个民工饿得心里发慌,半夜翻墙摸到一户村民家里,把厨房弄开,想找点吃的,但是把厨房翻\无\错\小说.().C遍了,也没有一点,那时候因为粮食缺,人们到晚上都把厨房里能吃的东西收拾了,放在卧室里。那个民工饿得实在没办法,摸到了案上的一小罐辣椒面,把辣椒面吃完了,烧得肚子里难受,喝了半晚上凉水。

韩文德心眼多,他住在一位老大娘家,每天起得很早,为大娘担一担水,因那地方井深,每次绞水需用七个人,也难上来一桶水。大家都得互相帮助,才能吃水。他在上下工的时候从田地里采些野菜回来,让老大娘给他煮熟充饥。

大娘对他说,光吃野菜不行。

韩文德说,没有粮食。

老大娘就在给他煮野菜的时候放上一点粮食。

有一次,韩文德趁下雨干不成活的时候请假跑到黄河边,买些低价的柳花柿皮和麦麸子黑豆颗回来充饥。

高陵的民工住在一个叫南庄的地方,天很冷,人们常形容的冰冻三尺在那儿是名副其实,修路的时候要挖土,一铁镐抡下去只是个白印儿,他们就想办法先从下面掏,等冻层悬空再凿下去就省劲多了。

焦乡长代表乡上来看望民工,在工地住了几天,与民工们一同劳动,一同吃饭。他见民工们吃不饱,干不动活,就想办法从乡上弄了些粮食。

焦乡长就是韩文德在公安局的那个同事,他到乡上办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韩文德解除群管,由于工作出色,有魄力,没几年就当了乡长。

工地上没有蔬菜吃,用干辣子面当菜下饭。

这天,焦乡长想给民工改善一下生活,要派个人去买只羊来杀了吃,派谁谁不去,主要原因是浅山里的羊都被民工们买完了,得进深山里去。深山路远,得走几十里,民工们都是从平原地区来的,见了山就害怕,另外,当时山里的狼非常多,有时大白天都能碰上,深山路远,一天单人打个来回都不容易,更何况还要带只羊。如果摸黑走,就有被狼吃了的危险。

焦乡长知道韩文德打过多年的仗,还当过连长,胆子特别大,就对韩文德说,我想派人进山买只羊吃羊肉,没人敢去,你胆子大,去跑一趟吧。

韩文德问,就去我一个人?

焦乡长说,咱们有干活的任务,任务是按一百人分配的,只剩了六十多个人,人不能去多了。

韩文德怀揣着在出纳处领的五十块钱,紧了紧腰带,就上路了。

他口袋里装着钱,觉得沉甸甸的,过一会儿摸一下,害怕丢了。焦乡长在他临走的时候就向六七十个民工宣布要吃羊肉,民工们高兴得大喊大叫,几个年轻人还打起了唿哨,那原始的、不借助任何辅助工具发出来的尖厉声音在空旷冰冷的空谷里回荡,像天籁一般。韩文德想,我如果把钱丢了,把羊买不回来,那无异于给他们兜头泼了一瓢凉水,从外面到心里都冰透了。

韩文德顺着山间的小路走去,由于是冬天,山上和山下都光秃秃的没有一点绿色,杂树哪干冷的枯枝刺向天空,更显得冰冷。太阳虽然红红的照在山间的小路上,但是没有一丝儿暖意,冰冷的风迎面顺着空谷吹过来,像小刀子一般在皮肤的****处刺。

韩文德把腰带解开,把衣服裹紧,然后把腰带勒得更紧,双手护住两个耳朵,侧着身子向前走去。翻过第一条沟,爬了一座山头,身上就出汗了,翻完第二条沟,肚子开始饿了,腿也发软,有点走不动了,但是,韩文德就有坚持一下那么一股劲儿,这是在队伍上锻炼出来的,他们在江西的崇山峻岭上和日本人赛跑,还要被日本人跑得快,跑得不快就要吃日本人的亏,弄得不好连命就丢了,就是到了精疲力竭的时候,也要凭意志跑,生命在那时所显现出来的力量如今回想起来都感到不可思议,这么一点路,、这么一点饥饿当然不在话下。

下了山就到了黄河边了,站在山顶上,就能看到远处滔滔的黄河水,也能看到黄河边上的人家。由于是下坡路,韩文德感觉省力,就加快了脚步,估计已经走了几十里路。到近处一看,原来是个几十户人家的小山村,在村口见到一个穿得破破烂烂衣裳的小孩子,只见这个孩子鼻子下面干鼻痂子已经形成了两道凸起来小渠,鼻涕就沿着两条渠道趟下来,拖的长长的,并不时伸出袖子去擦。两只破棉袄袖子上的垢痂起明发亮。

他问那孩子,小老弟,你知道谁家养的有羊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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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21-1-21 17:00:39 | 只看该作者
孩子说,都有。

韩文德又问,谁家最多?

孩子有点不耐烦地说,不知道。

然后用袖管擦一把鼻涕,晃晃悠悠向村外走去。

韩文德心里想,别看这小子这时候这样,说不定过些年还能当领导,当个县长或者市长省长啥的,看他这时候说的口气,即简捷又短促和不耐烦,就有当领导的样子。

见问不出啥,韩文德就信步在村街道上走,韩文德估计,他一个外乡人在村子里走,一定有人要问。果然,刚转了不大会儿,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就向他走来,问他找谁?

韩文德说,不找谁。

那人问,不找谁你转什么,看你面生得很。

韩文德说,肯定面生,我从来没上你们这儿来过。

中年人警告他说,我们这儿最近闹贼,有偷羊偷鸡的,你一个生人乱转,小心被当贼抓起来。

韩文德笑了,说,你看我像个贼吗?

中年人说,贼脸上又没刻字,别看你人长得光眉花眼的,说不定就是个贼。韩文德这才说,我不是贼,我是修西侯路的民工,想到你们村里买只羊带回去改善生活,老哥能不能帮这个忙?

中年人说,哦。原来你是买羊的,咋不早说,我家就有羊。

一听说韩文德是买羊的,中年人立即变得热情起来了,他告诉韩文德,全村里就他养的羊最多,最肥。然后把韩文德让进他家。

他问韩文德,肚子饿不饿?

韩文德说,饿了。

中年人给他拿了一个黑麦面馍,又给他倒了一壶茶,韩文德把馍吃了,然后喝着茶与那中年人商量买羊的事。

中年人问,你要几个羊?

韩文德说,先买一个。

中年人说。可以卖给你一个。

韩文德问,啥价?

年人说,你打听一下行情,咱们再说价,我保证比市场价低得多。

韩文德说,我也不打听了,你只说多少钱吧。

中年人说,你给开三十块钱。便宜得很,在浅山,四十块钱也买不来。

韩文德是个有心人,他打听过浅山一只羊的行情,一只好羊四十块钱早出头了,韩文德又砍了一会价,把价钱降到二十八块,然后把钱掏出来,数出二十八块,交给那中年人,说,咱们到圈里挑羊,我今天还要拉着羊赶回去。

中年人说,你来的太晚了,路太远,你拉不回去。你在我这儿歇一晚上,到明天早上起个早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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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21-1-21 17:03:47 | 只看该作者
第三十六章羊与狼(中)

歇一晚上也不错,韩文德有点动心,但是又一想,焦乡长只给了他一天的时间,明天早上回去就赶不上下午吃肉了,就说,不行,夜里回不去领导要担心。我一定要赶回去。

中年人问他,天马上就黑了,你能赶回去?

韩文德说,能行,月亮明晃晃的,咋走不成路?

中年人说,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,沟里有骡伤人哩。

韩文德问,你说的骡是不是狼?

中年人回答说,是。

韩文德说,骡有啥可怕的?

中年人说,骡吃人哩,你不要羊肉吃不成让骡把你的肉吃了。

韩文德说,不要紧,我过去与日本人打仗,黑天白夜的在山里钻,早习惯了。

中年人问,你打过仗?

韩文德说,八年抗战打了八年日本。

中年人的目光中流露出了敬仰,说,哪行,既然这样,我给你找个好伴当陪你,

文德心想,这个人热心,给我找个伴回去也好,省得一个人势单力薄。没料想那中年人到后边拿来了一根槐木锨把,对韩文德说,这个你拿着,

这锨把结实,打不断,以后`无`错`小说`.`Q`再买羊时给我捎来。

韩文德说,谢谢你,我还以为你是要找个人送我呢。

中年人说,黑天半夜的,谁敢去。

然后,韩文德和中年人去后院里挑羊。

中年人说,你在圈里挑最肥最大的。

韩文德看圈里的羊有三十多只,肥倒不大肥,因为现在是冬天,没有青草,仅靠吃干草,营养有限,买肥羊一般都在秋天,这个韩文德知道。所以也没有太挑剔,挑了一只大的,中年人找了根绳子拴起来,把韩文德送出门,把缰绳交到韩文德手里,又叮咛说,路上小心。

韩文德回头说,你放心。没事。

这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多钟了。韩文德把棍扛在肩膀上,用右手扶着,左手里拉着羊缰绳,嘴里哼着李逵下山的京戏,因为手里拉着羊,步子迈得不大,走得比较慢。

翻过第一道沟,上到二道沟,沟里没有水,沟北面是很厚重的黄土,立面壁陡,上面有不知什么年代挖的二十多孔破窑洞,早已经没人住了,草长得比人高。

韩文德虽然胆大,却很细心,也很谨慎,去的时候,他就注意到这些破窑洞。干啥吆喝啥,由于战争年代当过指挥员,所以看见这些窑洞就在想,这里是个打埋伏的好地方,在窑洞前架上几挺机枪,能把路封得死死的,连个苍蝇也飞不过去,不过,这些窑洞也是藏狼的好地方。

他把右手里的槐木棍从肩膀上拿下来,提在手里,全神戒备,如果窑洞里冷不防冲出只狼来,他就要立即对付。眼看着窑洞快过完了,还没等他松一口气,果然从洞中“沙沙沙”冲出两只野狼,他们没向韩文德扑过来,而是迅速跳上西坡,到了韩文德头顶的最高处,从上面哗哗的往下刨土。

韩文德退了几步,站定观看,心里说,他妈的,想干什么?

他手里拉着羊,顺路直向上面狼刨土的方向走,两只狼见人不怕它,而且向他们走来,不知道来人究竟有多大本事,连忙向前跑去。

韩文德到了坡上面的丁字路,只见有三只狼分成三角形蹲着看他,他也站住脚步看狼。他不知道狼怎么多了一只,只见六只眼睛在黑暗里发出绿油油的光,像六个鬼火在闪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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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21-1-21 17:04:19 | 只看该作者
把羊缰绳拴在裤带上,腾出左手,把槐木棍在空中舞动了几下,发出“呼呼呼”的声音,这声音在静夜里显得分外响亮。狼见他手里有家伙,一只狼向韩文德的去路跑,另外两只狼则跑向两侧。

韩文德心想,他妈的,狼还懂得战术,这迂回包围的战术运用得很好啊。我只要向前走,他们前面一个堵住,后面的两个从后面包围,就逃不脱了。

如果是一般人,在这种场合早吓晕了,只有任狼宰割。但是,韩文德不怕,他知道狼性及其狡诈,疑心也大,不是很有把握,不会向人袭击,但是却很顽强、有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韧劲,农村人把这种行为称为赖皮。韩文德深知这种赖皮的麻烦,不敢有丝毫大意,不断抡着棍子向前走,腰上的羊缰绳又拖着一只羊,羊因为看见狼,听见狼的吼声,吓得哆嗦,韩文德只能把羊拖着向前走,速度自然很慢。

出了沟口,继续向西走,只见哪条最大的黄狼忽前忽后,显得非常活跃,两条灰狼在后面跟着,不远不近的,显得很悠闲,眼看前面一棵大柿子树,那只狼窜在前面,蹲在树底下,显得很凶猛,正好挡住了韩文德的去路。

这只狼可能觉得韩文德手里只有这么一条棍子,没有什么了不起,准备向韩文德发起攻击。牙已经齿出来了,月光下白森森的。

韩文德知道不能客气,如果他这时候示弱,就等于把命送到狼嘴里了,而且还必须先发制人,让这只狼觉得面前的人不是好惹的。他把棍抡圆,向面前的狼扑过去,棍子横扫,狼也很机灵,觉得面前这个人好像不怕他,急忙向横里窜去,韩文德见狼让开了道,就不慌不忙的用棍护着身向前走,那只狼又在左右两侧乱窜,寻找机会。

见此情景,韩文德一张口,竟唱开了《斩单通》里单雄信骂尉迟敬德的一段唱,“一口恶气冲牛斗,叫骂声敬德黑孱头,儿当年本是铁工手,只知道打铁造斧头……就这样一直走到南蔡坡的城墙边。

看见那只大黄狼正蹲在城墙的缺口高处拦他,韩文德飞步抢去,用棍扫狼,狼躲进了墙里,韩文德从缺口翻过去,见是是一个大麦场,麦场里有几个不大的麦秸垛。

这时候三个狼已经急了,在麦场里围着韩文德交叉乱窜,韩文德抡着棍赶狼,靠近了一个麦草堆,收回羊缰绳,让羊也紧贴着他。

本来,韩文德还有一条路,他可以把那只羊丢给狼,趁狼吃羊的时候迅速脱身。但是,他却是个死心眼,他当时唯一的想法是,这只羊是他费尽辛苦用钱买来的,这么多民工可以美美吃一顿,丢给狼什么都完了。

背贴着草垛,狼就在他面前来回乱窜,韩文德用脖项夹住棍,从口袋里掏出火柴,擦着了火,把麦秸垛点着了,火光一起,三只狼的面目看得更清了,他看准是两灰一黄三只大狼,火起来后也不害怕,就在亮光中奔走。

他借着火光,看见前面是一条窄巷道,心里立即有了主意,他抓起一捧着火的麦草,奔向巷口,狼从后面追来,他把手里着火的麦草撒在进口处,狼不敢越过火线,韩文德这才跑回到营房,羊一直还在他屁股后面拖着,进了营房,羊已经吓得半死了。他见大家都睡得正香,没说话,把羊拴好,就到铺上准备睡觉,脱衣裳时才发现棉衣都湿透了,能拧出水来。

他悄悄睡下,第二天给人一学说,大家都说他胆大,一位当地老乡告诉韩文德,哪只黄色的狼是公的,两只灰的是母狼。

第二天起来,焦乡长听了韩文德买羊斗狼的经过,看着韩文德说,你胆子太大,怎么不把羊扔给狼,让狼把你吃了怎么办?

韩文德说,羊扔了就吃不成肉了。

焦乡长说,你呀,让我咋说你。

这只羊第二天也恢复了,开始吃草

焦乡长对韩文德说,你今天不要到工地干活了,给咱把羊杀了,下午吃羊肉。

韩文德看着那只羊在一旁悠闲的吃草,就对焦乡长说,我下不了手,你让别人杀吧。

焦乡长问,你抗战八年打日本,杀过人没有?

韩文德说,打仗怎么能不杀人,死在我机枪下的日本人不知有多少,还与日本人拼过刺刀。亲手捅死过四个日本人。

焦乡长问,你杀人怎么能下得了手,杀羊就不行?人比羊还好杀吗?

韩文德说,日本人凶恶呀,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,再说,我也恨日本人,日本人烧杀抢,奸污妇女,杀了多少中国人,我杀他们手硬得很。杀羊就不一样了,羊又不惹我,看它们可怜的样子,我就下不去手。

焦乡长笑她说,你是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呀,你不杀羊,下不了手,吃羊肉能下得了嘴吗?

韩文德说,我记得说书的说,君子要远离厨房,不要看厨子做肉,到时候光吃就行了。

焦乡长说,可以啊,你还记得孔子的话。孔子的原话不是这样说的。

韩文德说,意思可能都差不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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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21-1-21 17:04:50 | 只看该作者
第三十六章羊与狼(下)

焦乡长说,算了,你不杀了,我让别人去杀,你今天不要上工了,帮着拾掇一下。

上午,韩文德帮忙把羊拾掇完,厨子做羊肉的时候,他在当地农民家借了一把砍柴刀,提着上山去了,回来的时候提了几根小孩胳膊粗的长棍子,然后在屋里鼓捣,到晚上鼓捣成了,却是几张弓。

乡长回来问韩文德,你这是干什么,做这么大的弓箭?

韩文德说,这是射虎弓,我在队伍上跟猎人学的。

焦乡长问,你做弓箭干什么?

韩文德说,射狼,那三只狼追了我半晚上,差点把我的肉吃了,我先尝了他们的厉害,让他们也尝尝我的厉害。打了狼我请你们吃不要钱的狼肉。

焦乡长怀疑的问,用你这个弓就能把狼射死?

韩文德说,这弓叫射虎弓,连老虎都能射死,还能射不死狼。

焦乡长说,你如果能射死狼让大家吃肉,我就放你几天假去打狼。

韩文德说,我试一下,过去打游击的时候我给弓上挂的是手榴弹,手榴弹最稳当,没有用过箭,现在又不许用手榴弹,我还要试试效果。

韩文德又鼓捣了半晚上,做了几根=无=错=小说=.=Q=竹箭,第二天一大早,他就把射虎弓在一棵大树上安装好,要试试这射虎弓究竟有多大威力。

焦乡长和民工们都过来了,他们也想看看韩文德的这个弓箭到底管用不管用。

韩文德用昨天剥下来的羊皮做实验,他把羊皮叠成两折四层,然后固定在竹箭头指示的方向,用一个长竹竿把机关一拨,只听搜的一声,竹箭头直插进那厚厚的羊皮内,取下来一看,四层羊皮已经被射透了,箭头从后面钻出来半尺长。

看的人都吐舌头。

韩文德说,在队伍上,射虎弓不用箭,用的是手榴弹或者地雷,威力大得很,我们一个****纵队都用这个,不知有多少日本鬼子死在射虎弓下。

焦乡长给韩文德批了几天假,让韩文德专门去打狼,并叮咛说,需要人了说一声。

韩文德一切准备好之后,第二天下午拿着弓来到那天遇狼的地方,也像那个江西的猎人一样,察看狼的必经之地,在好几个要害地位下了弓,箭头也是他连夜晚让村上的铁匠打的,磨得很锋利,他没有那个猎人的鼻子嗅觉好,安装弓箭打狼也是第一次,但是却知道,只要狼碰到机关,就一定能让狼受重伤。

因为下着了弓,韩文德操心,睡不着,就像当年打仗一样,只要有了敌情,就格外精神。半夜的时候,传来狼凄厉的吼叫声,因为那天晚上与狼斗了大半夜,对三个狼的叫声熟悉,听出先是一只母狼,那受伤的声音能听得出来,紧接着就是另外两个狼的叫声,叫声也不同于那天晚上,显得急促焦躁和愤怒。

韩文德一骨碌爬起来,先把焦乡长喊起来,说,打住狼了,你听狼的叫声。

焦乡长问,现在怎么办?

韩文德说,把大家叫起来,把打住的狼弄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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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21-1-21 17:06:58 | 只看该作者
焦乡长就把睡觉的人都喊起来,手了都拿上极原始的家伙,有铁锹、棍棒、锄头、钉耙,扁担,还有准备抬死狼用的绳子。手里举着火把,也有比较现代化的手电筒。

这一行五六十个人在暗夜里浩浩荡荡向野狼嘶叫的地方进发。

狼虽然嚣张,毕竟还是怕人的。这一行人的威风把两条没有受伤的狼吓跑了,一只受伤的狼就躺在离射虎弓不远的地方,是灰颜色的母狼,竹箭从肚子的侧旁射进去,血就沿着伤口流出来。这时候的狼一点也不威风,在火光的照耀下就像一只狗般躺着,当它看见火光的时候挣扎了一下,齿了一下牙,这才显得异常狰狞。可能也是觉得力不从心,这才闭着眼不动了,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。

有两个胆大的小伙子上去,用木棍向狼的腰上狠捶了几下,狼哀号了一声,就把气咽了。

把死了的狼用绳子绑起来,四个小伙子轮流抬着回到营房,其他两只狼也跟来了,在附近的山头上拼命的嚎叫,其他村的民工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都让狼吓得一晚上没睡好觉。

第二天把狼剥了,民工们吃了一顿不掏钱的狼肉,狼肉的味道不错,像狗肉,也许是吃人多了。略微有点酸,也可能是做的问题,也可能与厨师调和下得不合适有关系,总的来说,在那个饥饿的年代里还是很香。

狼皮用竹子撑着挂起来了,准备干了以后用硝熟一下,做一个狼皮褥子。当地民间传说,狼背上的三根毛有灵气,家里来了贼,那三根毛就会自动立起来把主人刺醒防贼。韩文德不大相信。他认为,狼皮如果真有灵气,你把它打死了剥了它的皮,它恨你都来不及,还能给你报警,让你防贼。不过,狼皮褥子还是很暖和的,冬天什么都不铺,铺个狼皮褥子就行。

狼也很聪明,上了一次当之后,韩文德再下的弓就不起作用了。而且狼每天晚上都在村子附近闹,村里人说,这是把狼惹下了。

焦乡长问韩文德怎么办?

韩文德说,如果有一挺机枪,我一个人就能把两只狼打死。

焦乡长问,步枪行不行?

韩文德说,机枪是连发,没有狼反扑的机会,如果是步枪,一下不致命,狼就有反扑过来的可能,人就危险了。

那时候枪械管理不是很严格,乡上还有枪,但是都是步枪,焦乡长请示上级,给调来了一枝莲菜眼冲锋枪,是苏联的产品,朝鲜战场上的主要攻击武器,韩文德在公安局的时候玩过。觉得这种枪威力挺大。

焦乡长把冲锋枪交给他,又给他一个装满子弹的弹夹,说,只能你一个人去,别人不敢去,怕被狼吃了。

韩文德说,没事,有这支枪,我一个人就行了。

焦乡长说,你要小心,狼也不是好惹的。

韩文德白天背着枪在山上转了一天,踏好了地形,回来吃了饭,晚上进山,藏进一个白天就准备好的掩体内。他怕晚上冷,用呢子大衣换了一个黄军大衣穿上,把领子竖起来,冬季的夜里没有虫子的叫声,只有冰冷的寒风吹的枯草枯枝沙沙响。韩文德不敢把耳朵捂住,他要仔细的分辨风吹的声音和狼走动的声音,黑暗里视线不远,必须用耳朵听,狼的脚步声一进入他的耳朵,他就必须迅速做出反应。

他听见了狼的嗥叫声,一阵一阵的嗥叫声离他越来越近,当他看见那只狼的身影的时候狼已经离他不到二十米远,当那只狼又一次仰起脖子嗥叫的时候,他手里的冲锋枪响了,冲锋枪的威力虽然不如机枪,但是,在二十米的距离之内,杀伤力也是很大的,他一连三个点射,每次三发,九发子弹打出去,就见那只狼唔咽着倒下了,一阵响动之后,就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。

韩文德还不敢出去,他知道狼是很狡猾的,它虽然确信他的三个点射至少有两个打在狼身上,但不敢肯定狼就死了,一个临死前反击的狼是很可怕的,会装死的狼反击起来更可怕,他一直等了有一个时辰,也没见那只狼有一点动静,这才平端着枪走近去,用手电一照,只见是那只黄色的公狼,狼身上足有五六个枪眼,每个枪眼里都冒着血,他这才确定狼确实死了。弯下腰拖着狼尾巴,把死狼拖进掩体里,等第二天来人抬,这才往回走去。

回家的路上,韩文德思索了一个哲学方面的高深问题,是做羊好还是做狼好?羊很善良,一点也不多事,不招谁不惹谁的,但是最后仍不免挨上一刀,让人吃肉,把皮做成衣服穿,狼很凶悍,连人都敢吃,但是最后也逃脱不了食肉寝皮的命运,到底是做个羊好,还是做个狼好,对这个问题他一直走到营房也没有想清楚。但是韩文德豁达,实在想不清楚的道理他就不想了,却拿定了主意,也不当羊,也不当狼,不被人吃,也不吃人。

另外一只母狼很聪明,他可能也和韩文德一样想通了这个道理,从公狼死了以后就销声匿迹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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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21-1-21 17:07:38 | 只看该作者
第三十八章寻求真理(一)

工作组派王朝通知韩文德,晚上参加斗争会,要开群众会斗争他。让他在会上交待问题。王朝传达完工作组的话,然后幸灾乐祸的说,你很红火呀,啥运动来都要把你拉出来展示一下。

王朝对韩文德有看法,在窑上烧窑的时候,韩文德喜欢观察和分析,不像西海缺心眼,不几天就看出了诀窍。烧窑是个粗活,关键处就是码坯子和火候,饮窑的时间,王朝一闹情绪,队长让韩文德烧窑,给韩文德了个机会,竟然把砖烧出来了,质量也不错,王朝也就不能凭独门技术拿人了,把王朝气的咬牙。所以,王朝听说要斗争韩文德,就幸灾乐祸。

那时候正是社教,社教在文化大革命前也算是个大运动,县上的工作人员下乡去帮助农民搞运动,查四不清干部,不少农业社的会计、出纳、保管都遭了殃,每次运动以来,都要把乡韩文德这一类人拉出来斗争,显示无产阶级专政的威力。这已经成了惯例。

晚上斗争韩文德的会就在农业社的饲养室进行,由于电量不足,电灯发出的光就有点昏黄,人们的脸也都模模糊糊的。

这种斗争会实际上也是一种审问,有人不断的提问题,让韩文德回答,其间还要不断喊口号,,无,错,小说..什么打倒反革命分子韩文德,韩文德必须老实交待,才是你唯一出路,敌人不投降就叫他灭亡,还要唱歌,像社会主义好,社员都是向阳花之类的。

韩文德喜欢唱戏和唱歌,在大家唱的时候他也跟着唱,有人就不让他唱,说,你是反革命,怎么能唱革命的歌?

韩文德说,哪儿有不让反革命唱歌的规定,你们拿出来让我看看。

他们拿不出来,只得让韩文德唱。

韩文德旧社会当国民党的兵那些事这些年不知交待了多少遍,再说没有多大意思,他们就找新的材料,除了问韩文德还有没有隐藏枪支之外,又找到了韩文德说古书、唱古戏的依据,说韩文德是封建残余,说古书是挖社会主义墙根。这个问题是王朝提出来的,韩文德占了本来应该是他的窑场,在窑场里说书,全村的人都知道了。

韩文德说,我以后不说就是了,你们谁也别让我说。

过去在农村田间地头,大家休息的时候,他们知道韩文德会说古书,就让韩文德给他们说,形成了一个节目。

那时候农村文化方面比较差,虽然经过扫盲,还有赛诗会什么的,但是文盲还比较多,这些人偏偏爱听古戏,爱听古书,韩文德唱戏和说古书把他们听得如醉如痴,所以韩文德提出不说,有人就反对,说,古书上又没有反革命,听热闹又不犯法。

王朝说,韩文德借古讽今,破坏社会主义,有人就骂,以后老三说书的时候你狗日的就不要听。

斗争的过程中他们自己就吵起来了。韩文德乐得看热闹。

那时候还比较文明,没有打人的现象发生,只是语言上的污辱,还有被斗人辩解的机会。

后来有人在田头让韩文德说书,韩文德说,我不想挖社会主义的墙根。其他人就骂,你别听狗日的王朝的,那不是个东西,不孝顺他爸他妈,把他爸活活气死了。

农村人辨别人品的标准就是看孝顺不孝顺,只要孝顺他爸他妈,就是个好人,如果不孝顺,哪怕再有能力,也被人看不起。韩文德经不住这些人软磨,有机会就给他们说一段。因为他没有其他问题,所以斗争会就是例行公事,这时候受打击重的是那些生产队干部,特别是队长,现在也尝到了被整的滋味儿,保管要交待从仓库里多拿了多少生产队的粮食,出纳要交待贪污了多少钱,而且把历届的干部和出纳保管会计都拉出来查,只有那些没当过干部的最轻松,运动的中间倒把韩文德放在一边了,韩文德也乐得轻松。

但是,文化大革命中就不轻松了,不但干部挨整,红卫兵给韩文德戴上历史反革命的牌子游街,长期受管制,天天要打扫街道,扫雪,强制参加各种劳动,晚上加班干活也不记工分。后来给韩文德家门口挂了一个白牌子,上面写着反革命分子,就像如今门牌上的五好家庭,十星级农户一样,是一个很显著的标志。

一天,县上来了一辆卡车,拉了满满一车人,足足有四十多个,这些人涌进家里后,两个年轻小伙子上去,扭住正在收拾粮食、准备磨面的韩文德,把两只胳膊背在身后,压得他弯下了腰。一个头头模样的人像审犯人一样审韩文德,你把枪藏在哪儿了?快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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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21-1-21 17:07:57 | 只看该作者
韩文德问,哪儿来的枪?

头头说,你过去在周至山区埋过枪,被刨出来了,家里的枪没刨出来。

韩文德说,周至山区的枪不是我埋的,我看见了,报告了政府,政府挖出来了。

头头左右扇了韩文德两个耳光子,然后说,你还敢辩解,不是你埋的是谁埋的?难道是我埋的?

韩文德心里说,他妈的真不讲理,那时候你还在你爸裤裆里转筋,没往你妈肚子里装你哩,还能去埋枪。嘴里却没敢说,只是辩解说,我从来没埋过枪。

头头问,枪是谁埋的?

韩文德说,古书雄临死前已经说了,是他让一个姓岳的埋的。

头头说,我不信,你当过国民党正规部队的连长,又当过保安团的连长,还能不藏几把枪,说给谁谁也不信。

韩文德说,你不信我也没办法,我藏枪干什么呀?

头头说,你贼心不死,想向社会主义反攻倒算。

韩文德低着头不吭声了,他知道他的辩解没有用,只能是越抹越黑,跟不讲理的人讲理,根本说不清。这是他这些年总结出来的经验。

可是,那个头头并不饶他,质问他说,你怎么不说话,是不是心怀不满,在肚子里骂我们社会主义,骂共产党哩?

韩文德觉得憋气,他妈的,说话不是,不说话也不是,如果没有肚量就真他妈没法活了。老子骂什么社会主义,骂什么共产党,老子是骂你哩,不过,还是没说出来。

那头头又说,我知道你是个老牛筋,母猪肉,扯不断,剁不烂。随命令他带来的那些人,给我挖地三尺,我不信刨不出一把手枪。

给我挖地三尺是电影《地道战》中的一句鬼子的台词,造反派头头在这儿用上了。

那时候是文化大革命初期,还没有开始武斗,各派系的手里都没有枪,一把土枪都是很金贵的。这四十多个人把韩文德家里的铁锨镢头都拿出来,家具不够,又在村里借了几把,于是,韩文德的家里就响起了大肆挖掘的声音。房子里的地开始很硬,把上面的硬盖一揭,底下就软了。这些人都是年轻小伙子。劲很大,不大一会儿把屋子里挖得到处都是坑,特别是韩文德住的那个房子里的坑最大,最深。

挖了半天,这些人满头大汗的陆陆续续过来报告说,没有发现什么。那个头头恶狠狠的问韩文德,他妈的,你这个反革命究竟把枪藏到哪里去了?

韩文德说,哪儿有枪,根本就没有,你把地翻个过儿也没有。

那头头很生气地对那两个看管韩文德的年轻人说,给我把这个反革命扔到坑里去,活埋了。

于是,那两个年轻人一人提韩文德腿,一人提韩文德胳膊,把韩文德扔到新挖的坑里去了。有一个就拿起一张铁锨,往坑里面扔土。刚扔了两三锨。那头头把手一挥,说声撤,他们就把铁锨扔下,出门坐车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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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21-1-21 17:08:31 | 只看该作者
第三十八章寻求真理(二)

韩文德从坑里爬起来,掸掸身上的土,爬上了坑,见惠芳抱着两岁的女娃芬芬在一旁流眼泪,芬芬也脸红红的在惠芳怀里哭,惠芳说,娃好像感冒了?

韩文德说,等我把这些坑填平,就上医院给娃看病。

韩文德拿起一把铁锨正填着,大队里又来了几个民兵,要把韩文德押到大队里交代问题。韩文德说,屋里被造反派挖得乱七八糟的都是坑,还没有填,娃又有病,我得把坑填完,给娃把病看了。

那两个民兵说,不行,反革命还敢提条件。也不许韩文德填坑,把韩文德押走了。当晚关进大队部的一个黑房子里,让交待藏枪的问题,还有其他的反革命问题,一直关了七天。韩文德也没有要交待的,大队里见问不出啥,就把它放了。

回到家,韩文德才知道他被带到大队部后,妻子也抱着芬芬被大队里的造反派押到生产队的场里剥玉米壳。不准回家。第二天让医生给娃看病,说是感冒,后来才检查出是脑膜炎。在县医院住着。

韩文德立即赶到县上,把娃转院到灞桥四军大医院,经过治疗病虽然好了,却留下了后遗症。

妻子后来告诉他,那天县上的造反派在家里挖坑的无-错-小说.Q.C时候,把他们家里的一个半斤多重的银香炉拿走了,这个银香炉是韩文德妻子娘家的陪嫁品,过去一直传了几代人。把十几斤棉花和用棉花纺的线也拿走了,韩文德心想,那些造反派把银香炉拿走能卖上价钱,几斤棉花和棉线能卖几个钱。

有人来给韩文德的大女儿说媒,两个娃见了面,都愿意,男方给送了几百块钱。两个娃很快就结婚了,没有一个月,公社里召开斗争大会,横额上写的是:斗争反革命分子韩文德大会。

两个公安人员来韩文德家里带人,手里还拿着绳子。

韩文德过去在公安局工作过,知道是要上绳子绑,那两个公安人员他也大概认识,就求他们准他穿上棉衣。

得到允许后,他在屋子里穿上了一件厚棉衣,然后出来运用气力将双手背好,说,请你绑吧。

其中一个公安人员上来,把他五花大绑,唯恐不紧,还用脚踏住双手拉绳。绑完以后把它带出来,一辆游行的汽车就在外面等着。公安人员要帮他上游行汽车。韩文德说,我不要帮,我自己能上。

公安人员感兴趣的问,你手绑着,怎么上去?

韩文德说,你们看着。

韩文德想起他在队伍上第一次从高台上翻跟头的经历,然后退后几步,看距离差不多,一个助跑,由慢到快,到车跟前右脚一垫,刷的一下就上了汽车。那两个公安人员互相看了一眼,心里说,好家伙,还有这个功夫。

那两个公安人员也爬上车,让韩文德单腿跪下,给韩文德戴上牌子。

韩文眼向下看,字是个反的,不大看得清楚上面写着什么,车开动以后,他听见喇叭里喊,是反革命买卖婚姻犯韩文德,还有内容,说的是反革命买卖婚姻犯韩文德把女给了男方,敲诈勒索,使男方花了六百元。车上还有一个女的,好像是破坏农业学大寨犯。

韩文德这才知道这次是他嫁女的事。

大会在公社的院里开,会上,造反派问他,为啥要搞买卖婚姻。韩文德说,我嫁女儿男方是给了我钱,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六百元,县上的人嫁女都是这个样子的。既然政府要依法判我,我只求法院查清落实我反革命是哪个时间定的,由哪个机关发的文件。说我搞买卖婚姻浪费近600元,究竟我犯的是那条罪,只要政府查清落实,我就服法。

造反派说,照你说的,你搞买卖婚姻还有理了?

韩文德说,现在谁娶媳妇不花几个钱,到我跟前就犯法了。

底下的群众就喊口号,韩文德要老实交待问题,敌人不投降就叫他灭亡。

韩文德心里说,谁是敌人你们都不认得,还能叫敌人灭亡。

会开完后,游行车拉着他们转到余楚公社,又转到耿镇公社,一路上喇叭都在响着。在耿镇又开了一个多小时的大会,会议中间,韩文德喊那公安人员。那公安人员来问他有什么事,韩文德说,我屎憋了,要屙到裤子里了。

公安人员说,你先忍忍,我去请示。

过了一会儿,那公安人员过来,把他领到厕所,给他解了绳,他到厕所蹲了不大一会,会就散了。那公安人员在外面催他,快,快出来,会完了。

韩文德系上裤子出来后,那公安人员把他粗粗的绑了一下,就上车回县了,到监所下车,把他送进了监狱。

在监狱住了一晚上,第二天又把韩文德放了。监所的公安人员对他说,你究竟是不是反革命,这要你自己去查,如果是,就报到公安机关处理。如果没有,就不够判刑。

韩文德回来找公社,公社不给他查,又找大队,大队也没人管,生产队里还整天叫些学生和妇女给他开会,叫他老实交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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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21-1-21 17:08:53 | 只看该作者
韩文德问,你们叫我交待啥问题?

他们有的说交待历史,有的问你杀了多少共产党人,有的说你为啥把娃卖钱,韩文德听他们问的不入题,没办法回答。只得不说话。

就这样过了七天,最后拿回一个判决,含含糊糊好像说是买卖婚姻犯,又是浪费犯?韩文德就不明白,哪儿有个买卖婚姻犯,浪费犯他也不知从何说起。

他去找一个办案的法院工作人员,问,你们究竟判我的啥罪?

那法院工作人员回答不上来,训斥他说,知道你嘴能说,你再调皮还要整你。

韩文德问,为什么?

那工作人员回答,不知道。拧身走了。

韩文德回家一路胡思乱想着,现在的政府是不是把老一辈共产党人换了,这些办案的人说话行事都脱离了党的政策,有意把世事搞乱。简直说不成理了。还不如一死算了。又一想,我这辈子当兵打日本,干公安,即使回家劳改,也没有干过对党对人民的犯罪事情,他们为什么要让我活不下去,我的家庭一无所有,我的妻子儿女生活困难,今后还要靠我养活,我不能死,我一定要坚持到底。看个究竟。

大队里的牛鬼蛇神越来越多了,拉出来斗争的达到四十多个人,斗争的人一多,韩文德就轻松了,心理上也没有以前那么难受了,他觉得,全村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牛鬼蛇神和坏分子,如果大家都成了牛鬼蛇神坏分子,那就没有坏分子了。

人们说话都小心翼翼的,谁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,就可能成为反革命,他听造反派把这叫做红色恐怖,他感觉到,红色恐怖和白色恐怖好像没有什么区别,但是,这话他不敢说,如果说出来让人知道,他就成了地地道道的现行反革命,现行反革命比历史反革命还严重,这些话他只能藏在心里。

有一个造反派别出心裁,给他胸前挂的牌子写上韩文德造反五个黑字,还让他照着牌子上写的字喊,韩文德说,我不能喊,我一个历史反革命,敢造谁的反。

那造反派不行,非让他喊不可,韩文德就嘴里含含糊糊的,谁也听不清他嘴里说什么。

那造反派说,你是不是喝了模糊没涮嘴?

韩文德说,我连牙也不刷,谁还涮嘴。

一天傍晚,村里的民兵把四类分子全部集合在窑场,先让大家念毛主席语录,敌人不投降就叫他灭亡。然后用细铁丝捆了二十四页砖,每页砖以五斤计算,就是一百二十斤。

先给地主分子赵传宝挂,赵传宝是赵祥的爸爸。赵祥家的成份大,他爸爸是地主分子,七十岁的人,给脖子上挂一百二十斤,而且是很细的铁丝,韩文德心里不忍,赵祥和他关系好,又在劳改场救过他,就对造反派说,这么大年龄的人挂不起这么重的东西。

那些造反派不听,给赵传宝挂上,一下把赵传宝压倒了。

民兵踢了赵传宝一脚,又给富农韩芝瑛挂,也是一下压倒了。

两个造反派把砖给韩文德抬过来,说,你说赵传宝年龄大,你年龄轻,就给你挂上。

他们给韩文德挂上去,韩文德把腰挺直,任由那坠着二十四页青砖的铁丝勒着脖子。

二十分钟过去了,一个民兵问韩文德,要不要给你取下来?

韩文德说,取了当然轻松,不取了难受。但是权在你们,你们说取就能取,你们说不能取就不能取。

那个民兵见他脸都成了紫色的,怕出事,赶快给他取了。

韩文德回家用镜子看,只见脖子上被铁丝勒了一道深深的紫色印子,显见得血淤在哪儿了,三天过去,脖子上的紫色印子还没有褪完。

赵祥也回来了,把老婆和孩子也带了回来。赵祥是因为在单位被斗争得招不住了才回来的,在乡下避一避风头。

造反派们见回来了一个新的斗争对象,就集中力量给赵祥开会,说赵祥是混进革命队伍里的地富狗崽子,窃取革命的胜利果实,是地富反坏右的代言人。赵祥不知道他怎么窃取胜利果实了,代言人又代了啥?但是,根本没有他辩解的机会,这样一来,他就和韩文德站在一个队里了。

韩文德笑着对赵祥说,咱们又站到一条线上了。

赵祥说,没想到能走到这一步。他是搞政治工作的,知道利害关系,不敢发泄内心的不满。

韩文德经历了那么多次运动,自然也知道利害关系,不敢说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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