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国采购俄罗斯潜艇，军官考察时抱怨傻大黑粗，服役后才知真先进。

周伯通

中国采购俄罗斯潜艇，军官考察时抱怨傻大黑粗，服役后才知真先进。

2021-10-27 08:30

2002年，俄罗斯闹出了一起国内军工企业的商业纠纷，并且和中国有关。

事情的起因是，俄罗斯军用造船工业获得了一个来自中国的大订单，相关企业都想分一杯羹，但最终分配方案却引起几家企业不满，一时间闹的沸沸扬扬。

中国订单

2002年5月3日，中国与俄罗斯签署了采购8艘636M型潜艇的协议，总金额超过16亿美元（约合人民币130亿元），这是进入21世纪后，俄军用造船工业获得的最大一笔订单。

订单拿到后，俄罗斯政府却面临一个问题：如何分配这8艘潜艇的生产任务。

按俄国内的机制，潜艇生产的分配权在俄罗斯国家（国营）武器出口公司，等待分配的一共有四家工厂，分别是海军部造船厂、红色索尔莫沃造船厂、阿穆尔造船厂和北方机械厂。

636潜艇，636M是它的升级款，二者外形几乎一样

俄罗斯国家武器出口公司在分配任务时，并没有“排排坐吃果果”，而是拿出了一个非常有倾向性的方案：海军部造船厂5艘、北方机械厂2艘、红色索尔莫沃造船厂1艘。最戏剧性的是阿穆尔造船厂，本来拿到一艘，但一个月后又被收回并转交给了北方机械厂，最终一艘未得。

海军部造船厂实力雄厚，而且90年代已经为中国生产过两艘潜艇，和中国打过交道，也比较受中国客户欢迎，因此独得5艘。也因为这笔订单，海军部造船厂从此稳坐“俄罗斯第一大常规潜艇生产基地”的宝座。

红色索尔莫沃造船厂也和中国客户有过往来，因此拿到一艘的配额；剩余2艘中国潜艇生产配额，全部都交给了北方机械厂。

北方机械厂曾是苏联核潜艇的定点总装生产厂，前苏联时期，高峰时每年有9-10艘核潜艇的建造任务。为中国建造常规潜艇，是这个工厂40年来第一次。

至于被淘汰出局、一艘未得的阿穆尔造船厂，其实资格也很老。636型潜艇的母型877型，首艇2艘都是他们建造的，只不过当年它的名字叫“列宁共青团造船厂”。

曾经辉煌的“列宁共青团造船厂”在苏联解体之后，被取消了核潜艇的建造任务，理由是该厂所在的阿穆尔河流域“水深不足”。

正在运往中国的基洛级

从此阿穆尔造船厂一蹶不振，后来被私人收购成为股份公司。如果这次能分到哪怕一艘中国潜艇的订单，无疑能让工厂咸鱼翻身。

据俄罗斯《观点报》披露，实际上阿穆尔造船厂曾获得过一艘配额，但还不到一个月，莫斯科突然把这条艇的生产任务强行转给了北方机械厂。当局给出的理由是：对中国出售潜艇是战略出口项目，应该由国有而并非私有造船厂负责。

但这个理由并不太具有说服力，因为已经获得订单的红色索尔莫沃造船厂，就是一家1994年被私人收购的民营企业。因此，阿穆尔工厂在不同场合公开表达了对分配的不满，闹的满城风雨。

但最终这场不大不小的商业纠纷还是不了了之，阿穆尔造船厂始终没有得到任何订单，而且从此与877/636系列潜艇的生产无缘。

2006年，中国订购的8艘艇全部交付。

大洋黑洞

中国订购的8艘636M是636的改良型号，因此名称后加了一个字母“M”。相比636，“M”型的主要改进之处，是增加了“俱乐部-S”潜射导弹和新型惯性导航系统。

“俱乐部-S”实际上是一种可以飞行的制导鱼雷。它在发射后先冲出水面向目标区域飞行，一旦发现敌人潜艇，位于导弹头部的鱼雷就与连接控制舱段分离，并再次入水，此后开始搜索目标，自主攻击。这种“飞来的鱼雷”速度很快还能制导，敌方潜艇很难规避。

“俱乐部-S”系统在出售给中国时，俄海军尚未装备。

俱乐部-s

说起636/636M潜艇，就不得不提“基洛级”这个名字——“基洛”级常规潜艇包括877和636两个系列，其中877率先研制成功并在80年代中后期开始服役。

877型是俄罗斯第三代常规柴电动力潜艇潜艇，在先进鱼雷、全新降噪技术、先进声纳系统三个分系统上取得巨大突破，因为水下安静性特别突出，被誉为“大洋黑洞”。

1976年12月，苏联海军总司令部批准了877型潜艇的设计方案，并把首艇建造任务交给位于远东阿穆尔河畔的列宁共青团造船厂，也就是上文提到的阿穆尔造船厂。

1980年3月16日首艇动工，1982年9月验收合格，苏联海军太平洋舰队正式接收877型入列服役。

就在该艇海试期间， 被一架美国P-3反潜巡逻机拍到，北约将其命名为kilo，也就是“基洛”。这一称呼是根据首次发现该潜艇的顺序，用无线电语言中的字母“K”的读音来命名的。

基洛级

877型一进入苏联海军，就开启了全新的常规潜艇时代，并成为苏联/俄罗斯海军序列里的顶梁柱。

877型从外形上看，并不像传统的苏联潜艇，它一改苏联潜艇惯用的细长“雪茄型”艇型，采用了类似核潜艇的水滴型设计——艇艏呈钝圆形，从艇艏向后渐渐由粗到细过渡，到艇尾时已经成为锥形。

877型水面排水量2300吨、水下排水量3040吨，最大长度72.6米，最大宽度9.9米。全艇编制52人，最大工作深度240米，极限下潜深度达到了令人吃惊的350米。

“基洛”级的设计师是俄罗斯功勋设计师尤里·尼古拉耶维奇·科尔米里森。他1932年出生在一个造船世家，从小就对复杂的军事机械、特别是潜艇感兴趣。

1956年大学毕业后，他进入著名的红宝石设计局，从普通工程师一步一步干到总设计师，先后参与了苏联四代潜艇的研制。

波兰装备的基洛级内部

如今，按照科尔米里森设计方案建造的潜艇，总数已经超过100艘。在接受记者采访时，他毫不掩饰对潜艇的喜爱。

“潜艇才是人类发明的最为复杂的武器。与精密的潜艇相比，宇宙飞船简直就是玩具。”

“要知道，我们是把人装在金属容器里送到海底，那里的压力可不是太空中的一个大气压，而是几十个大气压，艇员所处的环境要比宇航员危险多了。他们不仅需要连续几个月生活在非常有限的空间内，看不到任何阳光，而且还需要在这种环境下战斗。”

877的升级

由于潜艇采用了严格的减震降噪措施，877成为当时各国海军中最安静的潜艇。按照红宝石设计局的说法，877的辐射噪音值仅为112分贝-118分贝，和海洋背景噪声极为相似，“大洋黑洞”的绰号也正是由此而来。

美国海军也承认，当877悄悄接近时很难发现。它只有在发射鱼雷前才会打开主动声呐做最后的精确定位，并继续接近到2000-5000米范围内发起攻击，此时对手已难有回旋余地。

中国海军636型艇

除了出色的静音性能，877型还安装有非常先进的声纳——卢比孔综合声纳系统。它的探测距离比上一代613型潜艇增加了10倍以上，水下跟踪和瞄准准能力提高了8-9倍，还能在有干扰的情况下清晰鉴别出目标方位。

在苏联解体前，大概有24艘877型潜艇被交付给苏联海军。苏联解体后，877的建造工作一直持续到了1994年，而且最后8艘还进行了现代化改装，更新了30种适于维修的低噪声设备，其中包括七叶大侧斜螺旋桨。

877型在苏联海军服役后迅速引起了很多国家的兴趣，苏联也积极对外出口。

1984年苏联为波兰建造首艘877E型（E表示出口），和877E的外销同步，红宝石设计局又推出了877EKM型，专门用来出口。

和877的俄罗斯自用型相比，877EKM对重要系统都进行了不同程度的降级。它的作战指挥系统、导航仪、综合声纳系统、控制系统、搜索雷达，电子侦察雷达等全部都进行了降级处理。

即使经过降级，877EKM也基本能满足第三世界国家海军的需求，为了能在热带海区提升操作效率，这型艇也做了改进，专门安装了日本空调、增加了两台辅助发电机。

877EKM的用户主要是4个国家：中国、阿尔及利亚各2艘，伊朗3艘，印度一口气买了10艘。

印度海军基洛级

由于877EKM有良好的外销成绩，加上苏联国内经济恶化迫切需要外汇，红宝石设计局为了继续扩大出口，在877EKM的基础上进行了升级，于1989年推出了基洛级的另一个重要系列——636型。

因为俄罗斯人认为这次改型的创新力度非常大，因此赋予它了一个独特的工程代号：636。

636型于1989年6月在圣彼得堡的海军部造船厂开始建造，客户是罗马尼亚，数量2艘。但罗马尼亚国内发生了政局变动，不能继续履行军购合同，于是刚刚建造了20%的潜艇工程陷入停滞。

直到1994年，这两艘626才终于迎来了新主人——中国同意提供续建资金。

更令俄罗斯人兴奋的是，中国不仅决定购买这2艘已经开工的626，而且还希望再买2艘。但中国也有附加条件：一、价格低于罗马尼亚采购价；二、性能不做降级处理。

在中俄战略合作和俄罗斯经济崩溃的大背景下，这两个条件都被欣然接受。

得到中国资金注入的2艘636型艇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建造，仅用18个月就完工。1997年11月12日和1998年12月2日，两艘艇分别移交给中国海军。

交付之前，俄罗斯海军还破例承担了所有航行与武器实验的工作。这是因为，636型不仅用来出口，俄罗斯海军也在自用。

这个角度看，水滴造型清晰可见

2015年，俄罗斯进入叙利亚作战后，黑海舰队最新服役的636型潜艇在北方舰队核潜艇支持下，用潜射巡航导弹打击了叙境内的极端组织，还成功跟踪了北约潜艇未被发现，因此口碑爆棚。

2016年，俄罗斯海军636型潜艇用商船噪声做掩护，悄无声息的在塞浦路斯西南部港口帕弗斯外占领有利阵位，锁定了进出这个港口的法国和德国军舰。

落户中国

从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，中国政府和军方的高级代表团多次访问莫斯科，双方签署了关于军购的“合作纪要”，为中苏大规模军事技术合作奠定了基础。

1991年苏联发生“819事件”之后，中苏军事技术合作的谈判不得不暂时停滞；随后，苏联解体，中苏军事技术合作被彻底搁置。

不过，独立后的俄罗斯总统叶利钦承诺：会继续履行向中国出售军品的义务。

1993年，中俄签署了有效期为5年的“军事合作协议”，此后来自中国的订单如雪中送炭般，给面临破产的俄罗斯军工注入了续命的能量。

1994年，中国和俄罗斯签订了一份价值10亿美元的合同，用于采购2艘被罗马尼亚弃单的636型潜艇并再增订2艘。因为是接盘，所以俄方在价格和性能降级的问题上，都做出了较大让步。

877EKM

根据俄罗斯《造船杂志》资料显示，中国订购的前2艘艇分别于1994年、1995年加入中国海军，后2艘分别于1997年和1998年入役。

中国这一轮大手笔引进俄罗斯装备，有一个基本调子：不仅要买来先进的技术，更要举一反三，提升我们自己的军工实力。如果只引进产品，没有形成开发、生产和管理的能力，那么引进就失去了意义。

但买技术容易，吸收技术谈何容易？

虽然新中国海军是在苏联帮助下建立的，对俄式装备并没有陌生感，但90年代时两国已有30年的隔绝，当时中国海军的潜艇装备和俄罗斯相比，已严重落后。

原海军装备部副部长赵登平作为当年引进“基洛”级的亲历者，对当年的这次合作印象极深，尤其是“基洛”级“全系统设计”的思路，更让他感慨良多。

“我们参观877/636系列潜艇，深刻感受到他们在总体设计上紧扣三个关键点：低噪声、先进的鱼雷武器和声纳。抓住这三个关键要素，潜艇就具备了优良的基本作战性能。尤其在减震降噪方面，俄罗斯人采取了各种能够采用的措施，可谓无所不用其极。”

中国海军基洛

赵登平总结俄罗斯人的设计思路时，说他们的理念是局部的优势，并不等于全局的优势。“什么地方要保证优势、什么地方不需要很‘优’，这些都是有讲究的”。

在顶层设计时，基洛级的设计师力求以良好的“系统设计”，来达到扬长避短、实现作战能力“整体优化”的目的。

赵登平回忆说：

“我们在基洛级上看到，有些设备是用了很多年的老面孔，就问俄罗斯方面为什么不换，俄方回答说‘满足使用要求即可，没有必要换’。总之，即使在某些局部设备和技术上并不先进，但由于在性能关键点上做到了先进和最优，同样可以设计建造出一流的常规潜艇。”

通过采购，让中国海军打开了眼界。和俄罗斯人接触后，中国军人普遍认为俄方这种“一切为实战、紧紧围绕作战对象、具有针对性制造装备”的做法，值得中国海军借鉴。当然，中国军官认识的改变也需要过程，并非一蹴而就。

基洛级

据当时参加军购的干部回忆，最初去俄罗斯考察“基洛”级潜艇的海军军官，对国家花费巨资引进这型潜艇还有点不理解，初次接触后有的干部心存疑虑：“这潜艇看不出有多先进啊，从外表看傻大黑粗的，还不如国产潜艇漂亮。”

但随着考察的深入，尤其是在俄罗斯实地训练、接装后，军官们的顾虑渐渐打消，等到把潜艇开回国内服役半年之后，这些海军干部的感受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：“性能的确比中国潜艇先进，尤其是设计思路有不少高明之处。”

战斗力

在使用了一段时间之后，中方对新型潜艇的性能非常满意。2002年5月3日，中国和俄罗斯签署了增购8艘升级版636M型潜艇的协议，总金额超过16亿美元，并由此引发了本文开头提到的，俄罗斯内部造船企业的商业纠纷。

根据公开报道，目前先后有12艘“基洛”级在中国海军服役，分别属于877EKM、636两大系列。这些潜艇在人民海军中长期处于“主战主用”的地位，广受广大官兵赞赏。

华明艇长

2012年，中俄海上联合演习中，三艘俄军大型反潜舰和一艘反潜直升机，在水中围猎一艘中国海军“基洛”级潜艇。

当时，演习导演部给出了潜艇被发现概率为99%的参数，意思是面对这种强度的反潜力量，即使是“基洛”级也基本没有胜算。但艇长华明没有放弃。

演习中，华明艇长选择水声环境最复杂，但也是潜艇操纵难度最大的阵地隐蔽，经过耐心守候，他终于抓住机会，趁一艘商船从演习海区边缘通过时，果断指挥潜艇利用商船噪音掩护，面向俄军反潜方向反其道而行之，结果出其不意成功穿透俄军的“天罗地网”。演习结束后，俄反潜舰舰长对这名成功突破天罗地网的中国艇长赞不绝口。

其实，华明的硬功夫，也是一点一点“啃”下来的。在刚接收基洛级时，华明每个周末都只带干粮和在俄罗斯培训时的笔记，往潜艇里一钻就是一整天，仔细钻研潜艇的结构，做到烂熟于胸。后来，在实兵演练中他被称为“活管路”、“活电路”。

由于“基洛”级是我军现役装备，因此对使用基洛级的公开报道并不多，下边这段文字是公开发表的报道，信息量太大。

“2014年初春，华明指挥的潜艇又在东海某海域遭遇绵密的反潜防线，他指挥潜艇巧妙机动，成功进入预定突击点待机。突然，战斗警报响起，只见他一声令下，潜艇快速下潜至攻击深度，并占领攻击阵位。“1号、2号发射管准备！放！”两枚鱼雷呼啸而出，伴随两声巨响，该艇悄然撤离阵地，隐匿在深蓝的海洋之中。”

后记：

基洛级是俄罗斯海军战后第三代潜艇，也是其现役主力柴电潜艇，还是俄罗斯出口量最大的潜艇。基洛级以火力强大、速度快、噪音极小而闻名，是前苏联研制的最成功的柴电动力潜艇，它在俄军中的地位，未来可能会被最新的“拉达”级潜艇取代。

拉达级

目前，基洛级在各国装备情况如下：俄罗斯33-37艘、中国12艘、印度10艘、越南6艘、阿尔及利亚6艘、波兰、罗马尼亚各1艘。